抑郁症是一种常见的心理疾病，以持续的情绪低落、快感缺乏、兴趣减退为主要临床特征。2019 年世界卫生组织统计结果显示，全球超过 3.5 亿人患有抑郁症，药物治疗是当前抑郁症的主要治疗手段，但抗抑郁药物治疗普遍存在起效慢、疗程长及复发率高等局限性，并且长期使用可能产生很多副作用。

　　光疗（light therapy，LT）是通过不同时长和不同强度的光线照射防治疾病的一种物理治疗方法，具有副作用小、成本低、安全性高等优势。光疗能有效缓解抑郁症状并减少残留症状，在抑郁症的治疗中有很好的应用前景。

临床应用现状

　　季节性抑郁症（seasonal depressive disorder，SDD）是因冬季短暂的光照引起的一种周期性情感障碍，常在秋冬出现，春夏缓解。在治疗指南中，光疗已经作为SDD的一线疗法用于临床。此外，SDD患病人群多在北纬30°以北或者南纬30°以南，预防性光疗使SDD的发病风险降低了36%【1】。

　　双相情感障碍（bipolar disorder，BD）是一种以抑郁、躁狂反复发作为主要症状的慢性精神疾病。由于在BD治疗过程中，抑郁状态极易转换为躁狂状态，因此临床上常用心境稳定剂和非典型抗精神病药，而不建议单独使用抗抑郁药。据报道，光疗是BD的有效辅助治疗，且光疗诱导的转躁狂风险（2.3%）远低于抗抑郁药（15%~40%）【2】。

　　光疗与抗抑郁药物联合使用可以有效缓解重度抑郁症（major depressive disorder，MDD）。约1/3的重度抑郁症患者对现有的抗抑郁药物应答不理想。光疗似乎增强了抗抑郁药物的作用，甚至在药物治疗开始时进行1周的光疗也能加速治疗反应，缩短药物缓解抑郁所需的时间【3】。

　　阈下抑郁症（subthreshold depression，SD）是指严重程度未达到抑郁症诊断标准但有抑郁表现的一种精神疾病。患病人群以青少年居多，据报道，中国32%的大学生患有SD。目前，主要用心理干预缓解SD的相关症状。但心理干预存在起效慢、疗效低、成本高及依从性差等缺点。临床试验结果提示，光疗对于阈下抑郁症的有效性【4】。光疗还可以用于抗抑郁药物禁忌症患者，例如有其他合并症的老年抑郁患者、孕妇和哺乳期妇女等。

抗抑郁作用机制

　　光疗可以有效改善情绪和认知功能，这可能与光疗影响多个脑区的活动、功能连接和可塑性有关。光疗通过视网膜将光信号转为电信号进而传输到中枢神经系统发挥作用。视网膜神经系统中视杆和视锥细胞作为感光细胞主要参与视觉成像系统，此外，内在光敏感视神经节细胞（intrinsically photosensitive ganglion cells，ipRGC）作为第三种感光细胞，在视觉非成像系统中发挥重要作用。视觉非成像系统是指光信号通过ipRGC投射到高级脑区参与昼夜节律、情绪、认知等功能的调节。

　　光疗通过光敏神经环路发挥抗抑郁作用，ipRGC-外侧膝状体-外侧僵核是光疗抗抑郁的神经通路之一【5】。光疗通过激活ipRGC支配的腹外侧膝状体和中间小叶的GABA能神经元，抑制外侧僵核的异常放电，从而缓解小鼠的抑郁样行为。此外，有文献报道，ipRGC-外侧僵核边缘区环路也参与了情绪调节。在不规则的光周期下，外侧僵核边缘区神经元活动增加且伴随着抑郁、烦躁等消极情绪的改变，而失活外侧僵核边缘区可以阻止异常光循环诱发的情绪变化【6】。

　　光疗通过调节单胺能神经递质改善抑郁。单胺能神经递质的功能活性降低被认为是抑郁症发病的重要机制之一。大脑5-HT释放速度与光的持续时间和光照强度成正相关。光疗可降低5-HT转运体功能，减少5-HT的再摄取进而提高突触间隙5-HT水平【7】，还可以增强大部分脑区的多巴胺能传输【8】。光疗通过干预神经递质合成、再摄取等途径发挥抗抑郁作用。

　　光疗对激素的影响可能是缓解抑郁的机制之一。褪黑素是一种调节昼夜节律和促进睡眠的激素，由松果体产生和分泌。光疗可以通过激活ipRGCs进而抑制松果体，减少褪黑素在白天的合成和释放，使生物钟恢复稳态【9】。此外，光照强度和皮质醇水平密切相关，但关于光疗对皮质醇水平的影响说法不一。

展望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光疗能有效缓解抑郁。与使用抗抑郁药常规治疗相比，光疗具有起效快、副作用小的优势，是一种值得推广的抗抑郁手段。目前认为，光通过视觉非成像系统干预情绪和认知，表明光疗的治疗效果依赖于特定神经通路的完整性，且需要长时间坚持接受光疗干预，才能使相应神经通路发生生理性改变。但是目前并不清楚，对于光疗依赖的特定神经通路损伤的抑郁患者，光疗是否仍然有效。另外，光疗对SDD、BD的抑郁相、MDD以及SD等有缓解抑郁的作用。然而，光疗对不同类型的抑郁患者的抗抑郁效果是否存在共性或者显著性差别，光疗对抑郁伴随的认知损伤是否有改善作用均未见相关报道。当前对于光疗抗抑郁的神经机制研究有限，光疗抗抑郁作用机制还未完全明确，光疗抗抑郁的生理生化机制还有待探索。进一步大样本、多中心的临床队列研究和动物实验有望给出光疗抗抑郁的实用效果，并为光疗以应用范式行业标准化提供理论和试验基础。（详情请点击阅读原文）

　　参考文献:

　　【1】May I C. Light therapy for preventing seasonal affective disorder: summary of a Cochrane review. Explore (NY), 2020,16(2): 133-1342.

　　【2】Benedetti F. Rate of switch from bipolar depression into mania after morning light therapy: a historical review. Psychiatry Res, 2018,261: 351-3563.

　　【3】Geoffroy P A, Schroder C M, Reynaud E, et al. Efficacy of light therapy versus antidepressant drugs, and of the combination versus monotherapy, in major depressive episodes: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Sleep Med Rev, 2019,48:1012134.

　　【4】Jiang L, Zhang S, Wang Y, et al. Efficacy of light therapy for a college student sample with non-seasonal subthreshold depression: an RCT study. J Affect Disord, 2020,277:443-4495.

　　【5】Huang L, Xi Y, Peng Y, et al. A visual circuit related to habenula underlies the antidepressive effects of light therapy. Neuron, 2019,102(1):128-142.e86.

　　【6】Fernandez D C, Fogerson P M, Ospri L L, et al. Light affects mood and learning through distinct retina-brain pathways. Cell, 2018,175(1):71-84.e187.

　　【7】Willeit M, Sitte H H, Thierry N, et al. Enhanced serotonin transporter function during depression in seasonal affective disorder. Neuropsychopharmacology, 2008,33(7):1503-15138.

　　【8】Neumeister A, Willeit M, Praschak-Rieder N, et al. Dopamine transporter availability in symptomatic depressed patients with seasonal affective disorder and healthy controls. Psychol Med, 2001,31(8):1467-14739.

　　【9】Ostrin L A. Ocular and systemic melatonin and the influence of light exposure. Clin Exp Optom, 2019,102(2):99-108

　　作者简介：

　　崔可可：宁波大学精神病与精神卫生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精神分裂症的认知功能损伤机制。

（作者：崔可可）

（本文来源于公众号： 生物化学与生物物理进展）